夜幕时分,在京藏高速路上的车辆依旧走走停停,车灯照亮了京城原本寂寞的一角。经过了工作之后的第一个小长假,我又不得不回到了北京这座曾经留恋与向往的城市。而此时,我的心却还停留在那个曾经养育我、包容我的城市,我的故乡——牡丹江。
记忆中的故乡是白色的:那里有白雪皑皑的林海雪原还有秀丽如画的雪乡;记忆中的故乡又是红色的:那里有冰雪中有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还有朝鲜族火辣辣的辣白菜;记忆中的故乡又是蓝色的:那里有澄碧如镜的镜泊湖还有蜿蜒流淌的牡丹江。十一的小长假没有看到记忆中的色彩,却又感受到了另外一番浓重:浓密的针叶林、杨树林和小灌木在秋风的吹拂下变换着色彩,宛如一幅绚烂的油画。可能再过一两个星期,这片土地就要迎来初雪,黑土与白雪相互交织的奏鸣曲又要响起,在那之后是一个丰收年还有一个团圆的节日。
我的故乡是一座流浪的古城。那里有??族建立起的渤海国遗址,城池砖瓦记录着曾经的辉煌。记得父亲有一本书是专门记述牡丹江历史的,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内容却是关于宁古塔。在清代,许多被朝廷流放至此的人在与严寒作抗争中生存着,成为开辟这片土地的先民。直到20世纪30年代以来,随着“闯关东”,大批中原人民涌入到这里才得以全面开发。我的祖父母一代就是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从山东沿海地区迁移到这里的。当我在京城驻足,回望故乡时,我体会到了祖辈们在大迁徙中走过的孤独,我更体会到了故乡人闯荡四海,豪爽不羁的性格。从牡丹江人的内心深处来讲,这种“流人”的情结是割除不掉的,因为留在这里的祖先的足迹毕竟太少了。也许正因为如此,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外出谋生,不仅因为大城市的机遇,还因为故乡人更像一粒粒种子,在这片苍凉的土地上未曾扎根,便随阵阵清风四处飘散。故乡拖着越来越沉重的步伐,看着越来越多远去的背影,已无力抓住更多。
我的故乡装载着的是满满的回忆与思念。闭上眼睛,我能看到蜿蜒流淌的牡丹江,姥姥姥爷牵着我的手漫步在柳荫下,爸爸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学钢琴的身影,妈妈在东山上抱着我唱一曲《三月里的小雨》……在工作了一天忽然回到冷清的家以后,在身体抱恙最难熬过的下午,最想念的是姥姥的一碗手擀面,还有所有亲人的面容。终究,我还是一个旅人,飘荡在大城市的阴霾中,无处寄所。可能正是在这个时候,心中原本埋藏的故乡之火才开始沸腾、燃烧。
以前从没有像如今这样想要回到故乡的怀抱中。在那里有我最想念的亲人、我最深切的回忆。在人生的旅途中,故乡是我的起点,给我留下了风景最优美的回忆。在人生的旅途中,可能还要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经历无数场风雨。在家乡静丽的回忆中,总有那样一个最温暖最安详的角落为我撑起一片晴空。